□楊平(鹽亭)
伴著春天的腳步,油菜花緊隨點點紅梅、粉紅桃花,悄然登場。平疇與山坡之上,一畦畦、一片片油菜花匯聚成金色的海洋。微風輕拂,花海泛起層層漣漪,蝴蝶與蜜蜂穿梭其中,人們歡聲笑語不斷,共同編織出春天的浪漫,奏響生活的美妙樂章,承載著無盡的熱愛與殷切的希望。古人曾有詩云:“最是好花留不得,不如只種菜花香”,足見油菜花獨特的魅力。
油菜花源自歐洲和中亞,是草本植物。幼苗時,它筆直叢生,充滿生機;長大后,枝葉自然披拂,盡顯柔美。四片花瓣整齊地圍繞著花蕊,花瓣上的花紋纖細精致,花蕊彎曲緊湊,別具一格。油菜花的花期較長,一般可持續(xù)兩個月左右。
我與油菜花的緣分始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。那時,我還是個農(nóng)村娃,生活在一個封閉的小山村。當時實行大集體制度,人多地少,大春主要種植水稻、玉米、紅薯,小春則種小麥和油菜。油菜作為經(jīng)濟作物,種植面積較小。頭年秋冬播種移栽,次年三月開花,五月收獲菜籽。油菜花開時,清香彌漫,花色嬌艷,本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景,然而在那個缺吃少穿的特殊年代,溫飽問題尚未解決,人們哪有閑情逸致去欣賞它呢?大家起早貪黑,披星戴月,辛勤勞作,滿心期盼著五谷豐登,米糧滿倉;渴望著油菜稈粗枝壯,莢大籽多。在農(nóng)民眼中,一地油菜就如同滿滿一池清汪汪的油。古人有詩“黃萼裳裳綠葉稠,千村欣卜榨新油,愛他生計資民用,不是閑花野草流”,真切地道出了人們種植油菜是為了生計。即便油菜花金黃燦爛、香氣撲鼻,可它無法直接當錢用、當糧吃,人們真正看重的是那一顆顆黝黑光亮的油菜籽。我還記得,當時生產(chǎn)隊鼓勵我們自行種植油菜,在路邊地角,刮一層土皮堆起來,栽上油菜苗,自行澆水施肥管理。油菜成熟后,菜籽交給生產(chǎn)隊,油菜稈則留作家中柴火。大家積極性很高,因為那時不僅食物和衣物匱乏,柴火也短缺,山上光禿禿的,田邊地坎也不見雜草。每年二三月,油菜花盛開之際,恰逢農(nóng)村青黃不接之時,人們饑腸轆轆,肚子“咕嘰咕嘰”叫個不停,再美的油菜花也難以抵擋饑餓的煎熬。
后來,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大地,人們的生活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,不僅解決了溫飽問題,還邁向了小康生活。油菜花開時,千里、萬里皆是“油菜花開滿地黃,叢間蝶舞蜜蜂忙;清風吹拂金波涌,飄溢醉人濃郁香”的美景,油菜花的觀賞價值得到了極大的彰顯。
油菜花開,那絢麗的景觀如詩如畫,這既是大自然慷慨的饋贈,也是農(nóng)民辛勤耕耘的成果。每當我置身于這波瀾壯闊的花海之中,總會心潮澎湃,幸福感油然而生。我已六十多歲,有幸趕上了這個美好的新時代,生活無憂無慮,還能時常融入大自然,享受生活,愉悅身心。時代的變遷、社會的進步,讓我們的生活無比甜蜜。
記得去年三月初,油菜花剛開放不久,我和幾個朋友前往涪城區(qū)楊家鎮(zhèn)觀賞油菜花,其間還發(fā)生了一個有趣的小插曲,至今想起來仍忍俊不禁。那天,我們一行十人駕車來到楊家鎮(zhèn)油菜花景區(qū)。我們沿著田間小徑,在花海中穿梭,時而低頭彎腰輕嗅花香,時而撥開花枝仔細觀賞,時而結(jié)伴慢行,拍照錄像留念,時而快步奔跑,張開雙臂熱烈擁抱這美景。
沒想到,當我們走到花田中央的水泥公路上時,一大群蜜蜂突然向我們襲來,密密麻麻地朝著我們的頭臉、頸脖和雙手發(fā)起進攻。我趕忙撩起衣服遮住頭,向車邊跑去,可還是晚了一步,脖子和手上已經(jīng)鼓起了兩個包,我笑著大喊:“我被蜜蜂蜇了!”再看身邊的人,也都未能幸免,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。原來是離我們百多米處有個養(yǎng)蜂場,而我們這邊有人放飛了一架無人機,飛旋的機翼可能驚擾了蜜蜂,這才引來了蜜蜂的“報復”。不過,這小小的插曲并沒有影響我們欣賞美景的好心情,不一會兒,我們又在花海中悠然漫步了。我還一邊走一邊吟誦起自己創(chuàng)作的詩:青蕾初綻飛黃綢,浪蝶狂蜂蕊上游。燕鵲恰恰花叢舞,萬頃金波天盡頭。
今年,油菜花就開在家門口。每天,我坐在陽臺,放眼望向南山腳下那一片片金黃,頓時感到心曠神怡,情思悠悠?;秀遍g,我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小山村,又走進了那片無邊無際的花海之中。